后来裴明月想,许滢瞧不起人,不是因为她讨厌某个人,仅仅是她平等地瞧不起每一个人,每个人在她眼里都无足轻重。 “听闻长阳郡主一直在家养病,今日出来,可是身体无碍了?”裴明月笑道。 曾经的侯府小姐,只能曲意逢迎,仰视许滢;可作为永宁公主,她们旗鼓相当,甚至许滢还得想方设法讨好她才行。 许滢忍下心中的气,强颜欢笑:“好多了,多谢公主殿下关心。” 裴明月对许滢的印象还停留在抄家流放之前,曾经的武安侯府不受朝廷重用,加上父亲早逝,长安高门谁都敢来踩他们兄妹一脚。 许滢不可一世,姿态傲慢,每每出席上流圈层的活动,身边总会有一群世家子弟簇拥她,连带
裴明月对许滢的印象还停留在抄家流放之前,曾经的武安侯府不受朝廷重用,加上父亲早逝,长安高门谁都敢来踩他们兄妹一脚。
许滢不可一世,姿态傲慢,每每出席上流圈层的活动,身边总会有一群世家子弟簇拥她,连带她的妆容和服饰,都会有贵女争相模仿。
曾经的许滢有高傲的资本,很少有人能得她的笑脸,不过许滢倒也没欺负过裴明月,只是与裴知砚关系不好,每次见面必定不欢而散。
后来裴明月想,许滢瞧不起人,不是因为她讨厌某个人,仅仅是她平等地瞧不起每一个人,每个人在她眼里都无足轻重。
“听闻长阳郡主一直在家养病,今日出来,可是身体无碍了?”裴明月笑道。
曾经的侯府小姐,只能曲意逢迎,仰视许滢;可作为永宁公主,她们旗鼓相当,甚至许滢还得想方设法讨好她才行。
许滢忍下心中的气,强颜欢笑:“好多了,多谢公主殿下关心。”
裴明月扫了一圈众人,“大家别在这儿站着了,金殿备了吃食,大家移步去金殿吧。”
永宁公主都发话了,其他人也不再过多停留,纷纷转移阵地。
许滢最后瞥了眼那抹绛色身影,扭头往另一个方向走,竹瑶和百里川紧跟在后。
“郡主,您不入席吗?”竹瑶轻声问。
许滢刚和庆州官眷闹了矛盾,又被裴知砚训了一顿,心里憋着气,哪儿还有心思入席赏花,“等会儿再去,你们别跟着我了,我自己走走。”
“是。”
竹瑶和百里川候在原地。
许滢走到池塘边,垂眸看着池里嬉戏的鲤鱼出神,直到水面倒影里,多了一道挺拔颀长的身影。
裴知砚如鬼魅般出现在身后。
许滢看到倒影里那张俊美无俦的脸,心口猛地一跳,转身行礼:“臣女不知陛下过来,还请陛下勿怪。”
不等裴知砚开口,许滢又说:“陛下要赏鱼,臣女就先退下了。”
总不可能是来找她的,必然是来看鱼。
“等等。”
裴知砚上前半步,浓重阴影如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许滢彻底笼住。
许滢心下纷乱,往后退,面上强撑镇定,“不知陛下还有何吩咐?”
“生气了?”裴知砚薄唇轻扯,不冷不淡道。
“……”许滢抬起眼,惊疑不定地看着面前之人。
这狗皇帝,总不可能连生气的权利都不给她吧。
“臣女不敢。”
裴知砚刚要开口,目光落在她耳边坠着的那枚东珠耳坠,眼底划过一抹晦暗,前朝的东珠只有皇室宗亲才能佩戴,煦王府早没了往日的荣光,哪儿还会有质感这么好的东珠。
盯着那轻晃的耳坠,他忽然想起多年前,初见许滢的情形。
那年她九岁,而他也才十三岁。
那天下着连绵细雨,他刚与几个欺负过裴明月的公子哥打完架,浑身是伤,躲在花园墙角不敢回家。
她撑着伞从雨幕中走来,看到缩在地上的他,眼里没有怜悯,也没有嘲讽,只居高临下睥睨着他,如窥蝼蚁般,“你看到我的耳坠了吗?”
“……没有。”他的嗓音低哑暗沉。
春雨急,庭外梨花落满地,廊庑下的女孩儿带着烦躁,毫不犹豫转身离去。
深邃的凤眸划过一抹阴戾,冰凉的指尖捏住那颗圆润的东珠,引起主人的身躯一抖。
许滢立马后退半步,眼底闪过一丝羞恼。
大庭广众之下,裴知砚为什么要碰她的耳坠,这般亲昵的举动,本不该存在于他们之间。
“陛下这是做什么!”
裴知砚把她的一举一动收进眼底,看她这般护着这颗东珠,嘴角笑意无端多了几分凉薄:“朕做什么?连这天下都是朕的了,朕想对你做什么,你不都得受着吗?”
许滢心下愈发冰冷,“臣女是郡主,不是——”
“不是什么?”裴知砚冷冷打断她的话,“连你这条命,都是朕宽宏大量才得以留下的,你该感激朕才对。”
“……”
许滢气结,一句话都说不出。
正巧这时,永宁公主身边的侍婢来找帝王入席,他这才放过了她。
…
从赏花宴回到王府,许滢打定主意,短时间内再不去参加这些宴会,也尽量避开裴知砚。
可变故却来得突然。
第二日,就有镇抚司的官员闯进府中,以受贿之名拿了许凛。
简直可笑,哥哥虽是世子,却闲赋在家,身无半职,怎会有人想不开贿赂哥哥。
许滢认为,定是因为她昨日得罪了庆州的官眷,她后来打听过了,那宋檀儿是太后默认的皇后人选,就等礼部备好选秀事宜,将人送进宫了。
许凛被抓后,许王爷担忧得茶饭不思,那镇抚司可不是什么好地方,哪怕受贿是诬陷,重刑之下也必有冤狱。
许滢不想坐以待毙,当即请旨入宫。
煦王府今非昔比,她要入宫远没有以前那般简单,必须请旨得到允许才行。
好在午后便接到了宫里的旨意,许滢梳洗打扮一番后,坐上入宫的马车。
及至申时,翠盖珠缨的华车驶入巍峨雄伟的皇城,停在了宫门口。
前来接应她的内侍,是个陌生面孔,自称负责御前司茶的小桂宝。
“郡主请。”小桂宝态度恭敬,在前领路。
许滢在宫里长大,去紫宸宫的路熟的不能再熟了,倒也不必派个内侍来接她。
刚走到紫宸宫外,殿内传来一道瓷器砸地的声音,还有裴知砚的怒斥:“滚出去!”
殿外的许滢双肩轻颤,心里开始打起了退堂鼓,裴知砚尚在气头上,现在求他放过哥哥,会不会事倍功半……
这般想着,只听吱呀一声,雕花木门从里面拉开。
三四位官员躬身退出,个个面红耳赤,汗出如浆。
这几位官员看见长阳郡主在殿外,脸色瞬间惊愕。
许滢认识打头那位,正是礼部尚书余平大人,从前与煦王府常有走动,经常送礼给许王爷,不是西南茶叶,便是淮南鲜果,全是各地特产里的拔尖货。
看到许滢,余大人也没打招呼,径直离开。
等到官员们离去,小桂宝压低了嗓子,小声道:“烦请郡主稍等,奴才这就进去通传。”